涿鹿县,北临黄羊山,南倚太行,东靠京畿,西通张垣,位于北京西北部(属于河北省张家口市),永定河上游的桑干河畔。淌流不息的桑干河以其母亲般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土地,使涿鹿盆地历史上即为农林皆宜,物阜民富的塞北江南。五千年前,中华三大始祖----黄帝、炎帝、蚩尤就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耕作、生活、征战、融合,留下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神秘而动人的遗迹与传说。涿鹿由此拥有中华第一古都和黄帝城。
文明故地,物华天实,人杰地灵。在涿鹿桑干河南岸保岱镇有一个距今有四千多年的古城,名曰舜都,传说就是虞舜出生的地方,并在此建立初都,舜时名宝带。上古时,这里竹林婆娑,鹿儿呦呦,有九个大海眼,轩辕黄帝到此堵了八个,剩下一个。那时,轩辕黄帝就夸这里是翠妫州,妫水里有五色鱼。还有记载说,河图就出自妫水。后来,舜与二妃娥皇与女英就住在妫水河畔,舜骑着鹿到处巡游,劝人们耕种五谷,采集五果,带着人们打鱼,烧陶。舜的父亲瞽叟与他的后母及后母之子象因为一而再的陷害舜,在舜称帝后,他们无颜以对,便逃到历山上,以孝名天下的舜又追到历山上去帮助父亲耕地。
汉时名潘县城,隋时名怀戎县,在汉朝到隋朝的地图上,该村附近历山上还标有舜庙。唐时为妫州,辽为可汗州,明清时名舜乡堡。传说,当时涿鹿历山下的宝带城出了三百六十个腰缠万贯的财主,山上建起七十二座庙殿总称鸿蒙寺,寺内养了三百六十个和尚,他们开始为富不仁,每日里互相宴请,用白面馍给孩子揩屁股,放出恶狗咬穷人,造下滔天大罪,惹怒了天上的玉皇大帝,派太白金星下凡放了一把天火烧毁了鸿蒙寺,一场大水刮没了宝带城。
明弘治四年在那场“前晌火烧龙门寺,后晌水刮宝带城”大水中被冲毁,从此,宝带城沟壑纵横,残碎成五个土疙瘩,形成五个自然村。城东五里处董家房村的两个石猴就是从这里刮去的。因此该城降为一般乡镇,称为保岱村。明清时地图上该村名仍为舜乡堡。
保岱村里至今保留着许多明清时期的古院落。古城中的堡里头就是明移民时建的方圆一里长的土堡,当时人称内城。在这里,每个院子都承载着一段难以忘怀的历史,记录着曾经发生在这个院子里的悲欢离合。其中,保岱镇堡里较大的张家宅院最为典型,也算是解放前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。走进张家大院(井上大院),欣赏它独特的建筑,探寻院子背后的沧桑岁月。
张家大院的主人张一天是清末涿鹿一位秀才的后代,他就出生于涿鹿县保岱村。如今,张家的宅院一半被毁,一半保存尚算完好。
张家的这座大宅院坐落在保岱堡里头的一条小巷中。我们刚一走近,就被那特有的大门给震住了,没想到在这小巷中还别有一番天地。张家大院坐北朝南,一宅分两院,东院是长工警卫居住的小四合院,西院是一栋传统大四合院建筑,住着户主人。大门比较特殊,为与主房连体式建筑。大门高约3米,门前有一个门廊。大门洞上全是精美的木雕窗棂,很是雅致。
踏上台阶,推开厚重的木门,便进入了山门。山门东侧的是一个小四合院,过去称作门房,是给看门人住的。东房的上半部分是个小阁楼,在楼下的小屋中,有一条很陡的木制小楼梯通往楼上,从楼上可以直接登上城墙。木梯只有半米宽,楼上全是木制的地板,虽然已经有百年的历史,但木地板仍然厚实坚固。想必从这个阁楼登上城墙是当年张家警卫放哨、眺望用的。
穿过山门,西面是一个大院子。本来这院子有影壁墙,绕过影壁,眼前出现了一个典型的四合院。正入眼底的是北屋,而且位置最高,建在四层台阶之上,东、西厢房则要低一层台阶。南房再低一层。
如今,北屋依然是青砖碧瓦,并没有大的改动。前抱厦,硬山顶,红漆廊柱虽然斑驳,但却依然坚固。北屋面阔五间,过去整个北屋是一个大殿,原本就很宽阔的屋子看上去更宏伟了一些。如今堂屋之间的墙壁被隔开了,分成了三间一户,两间一户,而且堂屋和两侧的房屋也被分别打通,十几根大柱子支撑着这些大屋,地面铺的仍是旧时的青砖,让整个屋子多了些恢宏的气势。东、西厢房仍然是原来的风貌,雕刻精美的木窗棂,房间大而通透。如今,这里已很少有人居住,成了一些贫农后代的仓库。
站在院子中间,环顾四周,所有的房屋都是用青砖筑墙,石灰抹缝,层层小筒灰瓦铺盖房顶,房檐上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一米多高的杂草。这几间房屋经历了百年风雨,坚实中饱含沧桑。这些房屋虽然没有大大的吊角屋檐,但房顶的山脊上却仍保留着几个栩栩如生的脊兽,这些脊兽排列在高高的屋脊上,象征着消灾灭祸、逢凶化吉,让老宅子更显雄伟壮观,富丽堂皇。
张家宅院已经有百年历史,外表虽然有些破旧,但它仍然在华贵中透出威严,在粗犷中不失细腻。老房子见证着历史的发展,亲历着时代的变迁。
72岁的保岱村民王尚余对村里的情况非常熟悉,一聊起张家大院,他就有说不完的话。王尚余小时候常听村里老人讲起张一天的事情。据说,张一天的父亲中了秀才发家以后,就住到县城去了,这座院子是他后来为其后代建造的,张一天本人留在这座院子里住。
民国初年,那时候,张一天为住在老家的母亲过大寿,特地请来了红极一时的快书名家,当时就是在这个大院里摆酒设宴为母亲祝寿。张一天父亲在中秀才之前,家里很穷,当时,保岱村经常出一些名士,所以村里人很看重读书人。村民们看张一天父亲是块读书的料,就凑钱资助他读书。张一天父亲是个知道感恩的人,他发家后对村里的人也是特别照顾。
张一天子承父业,读书当了官后,每次坐轿回老家时,从不趾高气扬,离村老远就下轿步行,以示对村里百姓的尊敬。每次过年,张一天还上门去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,村里有的农户穷得过不了年,张一天就会慷慨解囊,给村里人送点儿年货。现在,谈起张一天,村里的老人都赞不绝口,村里有不少人家祖辈上都受过张一天的恩惠。
走出这座气派而衰落的大院子,王尚余指了指院子西侧的一排老院子说:“那些院子当年也是张家大院的一部分,现在保留下的这个四合院只是张一天家里专门用来会客的厅堂。如今,张家的后人已经不住这里,张一天的儿子师范大学毕业,下放到涿鹿县桑南辉耀公社农村教书,改革开放后,落实知识分子政策,他当桑南公社文教助理、总校长,他的一个妹妹,在乡下当教师,退休后进入城市,过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。
当年的涿鹿保岱人守财。有了钱,舍不得花,拿去盖房子,把钱转化为不动产,把不动产当做不怕偷不怕抢,信用最好的“银行”。民谣称:“涿鹿人大褥套,发财还家盖房置地养老少。”凭借这种特殊的方式,他们将财产安全地储存起来,以便惠顾子子孙孙。保岱的陈家大院、张家大院,王家大院,可以管窥一斑。
不知是挖掘不够,还是宣传不足,涿鹿文化中,保岱村的张家大院、陈家大院,甚少被后人关注。问人寥落,清冷寂寞。当然,无论人们是否给予足够的重视,那数千平方米的占地面积,2000多米的地道,都气势恢宏地积聚着财富,展示着自我。更重要的是,它将财富化为一种艺术,一种心态,一种守卫。依势而起的多套院落,近百间瓦房,别具特色地坐落在历山下保岱城的古堡里,如一头心态从容、半眯小憩的狮子,背西朝东,枕山揽水,曾经沧海,安静淡泊。应该说,张家大院、陈家大院的这种气魄,这种宏大,其他塞北院落望尘莫及。
张家对财富的守卫可谓到了极致。大院的主入口处外形隐蔽,从大门入口进入西院,从西院到南花园必须经过一段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砖砌直角过道,进入花园往南是城墙,在墙上有一个地洞,洞净高仅有一米六,洞口比楼梯还窄。大院内部,东院与西院之间的接口仅一米高,一人宽,且有衣柜等大型家具遮挡。地洞与大院花园之间,多有暗道相连,不出大门,不用绕路,通过青砖砌成,仅一人通过的暗道,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另一个房间。
如此严密的防备,可能跟巨额财产的安放有关。据说,张家在鼎盛时期,资产达到十几万两白银。自家院落,本身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金库。据说,解放后多户贫农住进了张家大院,他们在张家花园种菜时,曾经挖出了三个金元宝,还在大院里挖出一个大陶罐,里面有三支手枪,数百发子弹;改革开放后,人们建房打地基,从张家大院南城墙取土时,王奎吉等工人,一下从院里挖出来两罐银元,共计350多块,引起村民哄抢,银元卖给了银行,村民收入数万元。
张家大院始建于清末,据说,保岱张家由山西洪洞大槐树下迁来,与山西人是同根同祖,张家来到保岱,像所有的山西来的人一样,种地为生。张家前辈有个叫张有,改行钉鞋。钉鞋又不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,四处游荡。有天,游到当时古北口外黄谷屯,在一家冀姓商铺前摆摊为生。恰好,这位冀姓老板是山西大同人。二人身在异乡,分外亲切,热热乎乎,相互照应。也是运气,张有虽然背着钉鞋箱四处谋生,却不嫌沉,始终带着口平定铁锅。别人见他用铁锅做饭,很感兴趣,纷纷托他代买。张、冀二人心思一动,感觉生财有路,于是用手推车长途贩运平定铁锅,在冀家杂货店销售。生意很快火了起来,二人干脆将杂货铺改成铁货铺,经营铁货。这下一发不可收拾。仗着平定铁货质优价廉,生意越做越大,供不应求,便改用骆驼和马车运输。不久,张有开设了自家商号,定名为“平义公”。从此,张家由农转商,一步步走向兴盛,由单一的铁货,发展成日杂百货、绸缎布匹、钱庄票号。当时,热河、察哈尔、吉林、山东、河北以及山西的榆次等地均有“平”字分号。
发了财的张家,像很多山西人一样,做了两件事:一是买地、盖房子。二是为儿孙买官。张一天的父亲,就在保岱开始大量购置田地,盖房子存钱。
盖房子,精致,气派,实用,有足够的安全感。于是我们看到了今天构筑精巧,气势磅礴,防范措施极端严密的张家大院。为儿孙买官,顶戴花翎,出入院落。张家大院的修建,是在张一天的父辈一带,该工程浩大,历时长久。从清末开始动工,直到二十世纪的二三十年代才完工,差不多几十年。可没几天就战乱频繁,后又遭遇“文革”,院落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。张家修院时千小心万谨慎,暗室,地道,考虑周全,绝想不到,有些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。
据悉,张一天也在家乡广置田亩,广开产业商号。他在故里保岱村建造豪华庭院,房屋达近百间,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户。张一天在家乡也曾办过一些公益事业,如资助小学堂、修桥铺路等,成为保岱的知名人物。
相比涿鹿其他院落,张家大院突破了平铺直叙的建筑风格,选择最隐蔽的地段,做最长远的打算,将塞北建筑文化提到了一个高度。这样的高度,如果不能引起今天人们研究涿鹿地方文化的重视,那真是地方文化的一个缺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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